观沧海

写一行卡文也挺常见的是吧。

【艺保】只要及格可以吗

建设一点校园恋爱

没什么逻辑 全是私设


当低保拉开椅子坐在他面前的时候,安艺下意识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往桌底下藏。

低保摘下耳机淡淡看他一眼,看到他手上欲盖弥彰的小动作没忍住笑出声,“现在已经放学了,你紧张什么。”

安艺闻言讪讪地把手机拿出来,等到低保低头拉开书包拿草稿纸和文具,他才有些如梦初醒般地点开聊天框。

安艺半年前刚刚考入朱雀一中。朱雀一中跟他家离得远了些,原来的好友都没能聚到一起。但安艺凭着对周围陌生环境异常高的适应力,不到半年已经将学校周边了解地一清二楚。不过相应的代价随之而来,其他学科尚且还能对付,他的数学成绩已经下滑到了有些让人头疼的地步。

初中从来没有担心过成绩的安艺第一次感受到了莫大的焦虑,在学校论坛上发布了找作业代写的帖子,他想借这次作业看看对面的水平以期达成数学辅导的长期业务。帖子发了之后很快就有人回复,毕竟报酬给的很高,安艺直接牺牲了自己买一款新游戏的资金。聊下来之后他随便拍了一页月考卷子过去,决定周五放学后在校外最近的奶茶店详谈,哪里知道他却等来了低保。

安艺当然认识低保,高二年级常驻榜前十的人物。低保也认识他,精确到高一4班16号安艺,这行字他记过无数遍,作为风纪委员在早上校门口拦下来安艺的时候。低保不是天天值班,但是每次值班都能逮到安艺。从迟到、不好好穿校服到藏通讯产品大大小小都给他揪了个遍。

安艺当然跟他不对付了,被拦下来后签字签的要多随意有多随意,签完又风风火火地跑了,然后过两天又被低保拦下来,如此原本不认识的俩人也刷了个脸熟。

他有些难以将聊天框对面的人和低保联系起来,他对对面的最大的印象就是取了一个相当中二的网名,他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开口,

“你是最后的幽天帝?”

“对,咕咕鸡起飞。”

低保把写好的作业纸摆到安艺面前,不相让似的回了一句。开玩笑,最后的幽天帝和咕咕鸡起飞这两个id绝对半斤对八两。

安艺哗啦哗啦翻着低保递过来的作业纸翻的飞快,毕竟实力摆在那里他也没什么怀疑的必要。听见他叫自己的id,安艺一下没绷住笑了出来,看来低保的性格不像他认为的那样死板,反而一下子鲜活了许多,两人约了每天下午放学后的自习之后便各自回了家。毕竟以后算是长期合作伙伴,安艺忽然大度地认为每天早上被记名的深仇大恨也暂时可以放下。

 

然而这种想法在第二天早上被低保拦下的时候烟消云散。安艺一边愤愤整理校服一边看着低保在笔记本上唰唰又给自己记上一条。低保的头发长了,低下头的时候额发挡住了他的眼睛,还是从前那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如果撇开他怎么都压不下去的嘴角来看的话。

合着这人在这里看他乐子呢。安艺给了低保一个相当怨怼的眼神,草草签了字就往教室赶。今天就有数学小测,他昨晚临时抱佛脚到深夜,今天又起了个大早,整个人踩在云上一样迷糊。

结果可想而知。晚上自习的时候安艺坐在低保对面抱着自己的脑袋一顿狂揉,低保举着他的卷子看着看着眉头都拧在了一起。说他是笨吧,一道题也能想到四五个方法反复尝试,说他聪明吧,解题的大方向从一开始就背离正确思路狂奔十万八千里。

低保抬头看他,其实早上拦下他的时候低保就注意到了他眼下的乌青,当时安艺走太急都没来得及聊上两句。等安艺从书包里掏出考的一团糟的数学小测卷推到他面前的时候低保才明白过来,八成是为了应付考试熬了个大夜。安艺垮着个脸说习题课上老师讲过了还是理解不了,估计还是跟自己打的稀烂的基础有关。

“只要及格可以吗。”安艺问,他摘了眼镜趴在桌上,眼神失焦不知望向何处,语气相当绝望。

“那不行,你给的实在是太多了,要是最后只考个及格分我心里都过意不去啊。”

低保叹了口气,一题一题给他延展开来讲。朱雀一中对晚上自习时间管的比较宽松,他俩约在校外最近的奶茶店里自习,一直到陆陆续续下自习的学生推门进奶茶店,低保才发现原来放学的时间已经到了,安艺倒是相当认真,埋头写了满满几张纸的知识点。

还剩了几道题没能讲完,已经不早了。低保合上书,收拾散了一桌的文具,安艺还低着头解题,没注意到他的动作。低保伸手在他面前敲了两下,说,

“不早了,今天就到这里吧,实在不懂的话你明天午休的时候来找我。”

安艺顺着他的动作抬头看他。低保低头看他暗自腹诽道,这眼镜都滑到鼻梁上了,也没时间扶一下,道了声再见就背起包往外走,走了没两步又折回来透过窗户往里看,安艺好像刚刚将那道题收尾,好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一样猛地抬头,三下五下收好文具,背着包就往门口冲。

被他抓到不太好解释,总不能说他担心这个笨蛋会坐在这里彻夜鏖战吧。低保转头离开,刚过一个路口就听到身后有个人跑着赶上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他就被拽住了衣角。

明明才刚刚开春,风吹到脸上还是会觉得有点冷的程度,正值换季,低保秉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原则规整地穿好校服,整个人捂得扎扎实实。安艺气喘吁吁地赶上他,敞着校服外套,却愣是跑出了一身薄汗。

“你走的也太快了……”

安艺往低保手里塞了杯奶茶,他单手抓着单肩包的肩带,站在他面前却好像有些不自在似的左右晃着,然后又抬头扬起一个明媚的笑。

“忘了跟你说,谢谢你,还有……明天见。”

“明天见。”

安艺挥挥手跟他告别,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好像跟刚才解题的时候萎靡不振的是两个人似的。低保看着他的背影默默良久,手心里传来奶茶的温度,还是热的。

真奇怪啊,低保拉开外套的拉链,他好像也觉得有点热了。

 

 

跟低保一起自习已经有一个星期了。这天中午安艺特意没去食堂打饭,塞了两个面包勉强果腹就抱着试题去高二教学楼找低保。虽然不知道低保有没有时间,不过安艺觉得他自己也该拿出求教的态度,大不了在教室门口等上一会就是了。

安艺找到低保的教室,站在教室后门探头往里看。意料之中,低保并不在教室里。坐在后门边上的同学注意到他,说明自己的来意之后却得到了低保去了天台的消息。

安艺试探性推开天台的门,今天天气好得过分,低保就缩在一片庇荫处看书。安艺推门的那一刻他应声抬头,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示意安艺过来坐下。

低保把刚刚看的书翻过来盖在膝盖上,封面上大大的男女主漫画形象和绚丽的标题在阳光照耀下差点晃了安艺的眼,还是本知名言情小说。安艺偷偷瞄了一眼正在低头帮他圈画题眼的低保,忽然理解了最后的幽天帝这个id的来由。

说实话自从知道低保也会在论坛上接代写作业这种单子的时候,他曾经在自己心中为低保立起来的刻板印象已经渐渐崩塌,本来以为是两个世界的人,现在却坐在自己身边。

他有太多想问低保的了,为什么要接自己下的单子,他不可能知道这本就违反校规。为什么明明什么都没说就直接认出了他,现在又为什么自己一个人坐在天台。可是他又怎么能问的出口呢?就算他认为他跟低保的关系已经近了许多,想开口却又万般顾虑,能言善道的人变得笨嘴拙舌,满腹的话无从说起。

低保讲到一半,抬头见安艺望着自己出神,连视线都不知道落在何处,一副没认真看的样子,腿一伸轻轻往安艺小腿上来了一脚,

“哎,你倒是认真点看啊。”

安艺这才如梦方醒般回神,一边道歉一边看低保方才做的标记,窘迫地耳尖都攀上红晕。低保觉得好玩,探过头去看他越来越红的耳朵,闹得安艺心虚地躲闪他的视线,抱着卷子背过身去。

于是每天中午的午休和每晚的自习成了每天都会见面的时间,当日的任务提早完成之后两人也不急着回,就凑在一起聊些有的没的。周末晚上安艺写完错题,拉开低保旁边的椅子坐下就凑过去看低保玩他新开的一把游戏。两颗毛茸茸的脑袋挤在一起,游戏里的小熊连雷相当精准。安艺右手抓着低保的椅背,赢了就顺势搭上低保的肩揽着他高兴地左摇右晃。低保由着他闹,点开下一把,也悄悄弯了嘴角。

 

 

认识了半个月之后,安艺周末就经常到低保家去串门。第一次去低保家的时候,安艺相当重视这次登门拜访,先是按照两人的习惯买了两杯奶茶,走出去半米远又拐回去打包了两份小蛋糕。低保帮他开门的时候看他手上东西都快要拎不下,相当夸张地感动了一番,安艺站在门口觉得没由来的窘迫,直接伸手把两杯奶茶怼到他肚子上,低保笑得没个正形,顺从地接过奶茶又给安艺拿拖鞋。

起因是低保在某次补习时当着安艺的面买了他蹲了很久的那款游戏,安艺睁大眼睛,一把抓住低保的手机激动地半天没说出来话。

这款游戏不是高中生一下子能买得起的,得好好攒一段时间的钱。低保看安艺这样的反应也大概猜到他给自己的那份报酬原本是用来做什么的了。

安艺忽然又泄了气一样躺下去,失落藏都不藏直接写在脸上,连带着椅子都跟着往后滑。

看安艺这副又惨又好笑的样子,低保挑了挑眉,说“其实我缺个双排,不介意的话倒是可以来我家玩。”

难得的是他们在游戏方面的理解几乎高度一致,两人双排通了不少游戏,单机多年的低保第一次产生了可以放开手脚依赖双排队友的感觉,自然乐在其中。

 

已经是三月下旬了,天气正逐渐回暖。低保本来就偏瘦一点,又加上平时不好好吃饭,被入夜的冷风一吹染上了重感冒。

周末早上起来低保就自己去了医院,回来的路上给安艺发了条今天不用过来的消息。医院到家的车程并不远,低保无事可做又睡不着,举着手机对着安艺聊天界面的最后一条咕咕鸡表情包出神。只是一直到下车也没等到安艺的回信,想想也是,低保按灭手机揣进兜里,想必安艺到现在还在补眠,未必什么时候能醒。

一回家低保就把自己扔到床上,他头晕得厉害,闷头一觉睡过了中午,裹了条毯子摸起来去客厅找水喝。

低保突然隐约听到门口有什么动静,摸了个口罩戴上打开门,门缝漏进来的冷风让他打了一个激灵,他探出头去看,安艺戴着兜帽蹲着靠在家门旁边的墙上,手上提着一个包装严实的保温袋。低保揉揉尚且不清醒的脑壳,赶紧招呼安艺进了门。

他坐在离安艺十万八千里远的沙发另一端,看着安艺一边从包里掏东西一边听他小嘴叭叭,

“我给你发的消息你都没看,我估计你还在睡,就在门口等了会。”

“……你怎么还是来了。”

“我顺路。”

安艺朝他笑,悄悄抬眼看低保的反应。低保手上捏着安艺带过来的药,捧着杯热水盯着他看,看得安艺又心虚一样别过头去。低保瞄了一眼他放在茶几上的保温袋,哦,太顺路了,然后打包了跟安艺他家几乎在一条对角线上那家店的粥。

安艺本就不想多加叨扰,帮低保热了粥送到他面前,看他喝了大半就想走。安艺背起自己的包,嘴上道别的话说了一半就被低保欲言又止的眼神打断。低保没什么送他走的意思,可能他真的有点发低烧,从胸腔骤起的团火一路烧到了大脑,烧断了他平日里维持平静的神经脉络,他带着厚重的鼻音开口,好像清醒又好像只是梦呓一般。

“要不你先别急着走吧,就当陪我了。”

安艺没什么拒绝的理由,他点了点头轻声答应了,帮低保盖好身上的毯子,翻出来这周的作业就开始写。低保窝在沙发上眯着眼瞧着安艺埋头翻页的动作,他看得太不真切了,却又执拗着想要去看清安艺逆着光的身形。

低保自己也说不上到底是什么时候注意到安艺的。毕竟清晨太短,一切的相遇交汇都被压缩在上课铃打响的前半个小时内。安艺一般会在这半个小时的最后五分钟内冲到校门口,花半分钟跟自己打个交道,低保看得最多的是他的背影,被风吹起来的校服衬衫下摆和挂在他包上的咕咕鸡玩偶。然后他才低头看安艺签完字推还给他的值班表,他在签名处潇洒落笔,笔迹潦草与敷衍兼备,形式散漫却机具特色,让低保得以一眼在那条论坛帖子上认出他的字迹。

之后的所有事都顺理成章,低保承认他存了假公济私的心思,又怎样呢,这根本无伤大雅。

低保不知道什么时候又睡过去了。安艺写了半页作业悄悄抬眼看了一眼低保。好像感觉到有些冷一样,低保无意识地攥紧身上的毯子缩成一团,看着又可怜兮兮的。安艺叹了口气起身,俯身蹲在沙发前,既然这样为什么又要拒绝自己扶他回房的提议,他又想起低保早上发来的那两条没头没脑的消息,他礼貌性知会了安艺一声自己生病的消息,跟了一句我没事之后却再没了回音。

得不到低保的回信,安艺心里憋了一口气一样自顾自跑过来,真到了门口却蓦然失了勇气。这算什么呢,他靠着门低着头左想右想,却又怎样都不甘心拿朋友关系轻易定论。他迷失在自己的内心,兜兜转转走不出头,他说不清心中无名火的来由,而这一切无意义的迷茫和思索都在低保开门后他看向低保的第一眼烟消云散,他跟着低保进门,说出口的话又与自己真实所想相悖,好像自己想不出答案的问题也能用他自己编造出来的理由搪塞过去。他一边讨厌自己的羞赧,一边又窃喜低保未曾在意。

据说用额头测温度是最直观的。安艺相当小心地用自己的前额抵上低保的前额,还好没太烫,这才稍微放下心来。分开的时候却对上了低保的眼神,低保什么都没说,只是像往常一样静静看着他。

安艺一下子跳起来,脸上藏也藏不住红晕一直蔓延到耳朵尖。可是有什么可慌的呢,他想开口却说不出来一句完整的话,支支吾吾半天却只憋出来一句去趟卫生间。他落荒而逃,关上卫生间的门捂着自己急剧的心跳,震耳欲聋的响声震的安艺几乎无力辨析周遭一切的声响,霎时间一切问题都有了答案。

完蛋了。安艺心里这么想着,我好像真的,真的很喜欢低保。

 

 

低保睡了两天精神恢复了不少,不过他始终对着安艺后来发给他的那条说自己要一个人好好备考的消息犯迷糊。低保大概打听到距离高一的期中考试仅剩一周,不过他自己存了些心思,打算在校门口拦到人的时候问个明白。

可是真正的变故却是从这天开始的,安艺像往常一样踩着点到门口,却难得规整地穿好了校服,安艺抓着书包带子闷头从低保身边跑过。低保愣愣地看着他跑来的方向,安艺脸上的神情他能看得一清二楚,只是分明没看到他分给自己一个眼神。

安艺自己也忘了那天是如何从低保家里离开的,他整个脑子乱成一团,那天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整张脸烧的通红。发烧的究竟是谁说不准,兀自生长的爱意只增不减,安艺看清了自己的内心却不知该如何自处。

他怎么敢确认低保的心意,思虑再三最后的做出的决定却是暂时躲着低保不见,他推掉了所有跟低保一起的自习,甚至愿意早上多花十分钟时间好好整理好校服,以规避早上被他拦下而不得不进行接触的那三十秒。

安艺有些自暴自弃地想,反正他跟低保的联系也就到考完期中考试为止。低保从来都不会为难他,如果他单方面切断联系的话,一切的发展都会顺他的心意,他跟低保又回到原来的生活。他不会再和低保在天台上度过一整个无人打扰的午休时间,也不会和低保一起抱着游戏手柄为通一关奋战一下午。安艺想到这里扯起嘴角笑,笑着笑着无声哽咽,他自欺欺人的手段太过卑劣,遏制不住的难过从心底翻涌上来,如鲠在喉,苦不堪言。

他偶尔还是会收到低保传来的消息,多是些日常生活琐碎,他们俩之前老爱互相发这些有的没的,自从这周一以来基本上都是低保单方面发的多了。安艺对着聊天界面,咬着笔头左思右想,字斟句酌了半天打出来又删掉,最后回了一个惯用的咕咕鸡表情包。然后他把手机拿远,把自己的头都埋进习题里,翻开下一页看到低保给他写的批注,刻意压下的情绪又发作了起来。

低保就看着他想破脑袋——id底下那行正在输入中滚了半天,最后收到的还是一个看不出喜悲的表情包,他留了一句好好复习就不再叨扰,按灭了手机躺在黑暗中,无意义地对着天花板大眼瞪小眼。

他那天病的属实有些迷糊了,睡醒睁开眼看到安艺就凑在他面前,他甚至能感受到安艺的呼吸。他登时就愣住了,一直等到安艺慌忙躲进卫生间才慢慢清醒过来。他撑起自己的身子坐躺在沙发上,抬手捂住自己发烫的脸,像劫后余生一般重重地喘气。

被刻意躲避的感觉并不好受。天气阴蒙蒙的,明明先前整整两周的大晴天,这周伊始却偏偏淅淅沥沥下起雨来。低保抱着小说一个人坐在天台的角落,曾经喜欢的情节如今却一个字都读不下去。他不知道安艺是否已经猜到了自己的心意,害怕再次尝试接触的举动会显得唐突,也怕安艺如今的疏离已经是对自己的婉拒。

他不知道安艺会怎么想,如果自己向他解释一切,坦诚这一切的相处都是自己刻意为之,那他们之间的关系会走向何处都不得而知。

安艺已经很久没在午休时间待在教室里休息过了。胳膊发麻相当难受,他不得已迷迷糊糊醒来。抬头看时钟的时候恍惚发现距离午休结束还有五分钟,从窗帘缝隙漏进来的光让他想到以往天台那处庇荫底下细细密密的光点,再不快点就要被发现了,他一边说着一边拉着低保从天台往下赶。而这一切好像很遥远似的,他又将头埋进臂弯。

午休结束的铃声敲响,把他从回忆里生生拽了出来。

这种感觉可不太好,安艺心想。只是他自知理亏,无论如何都无法再像从前一样自如地与低保相处。有些事情即使不说破也难以加以掩饰,校集体活动上他隔着泱泱人海找低保的身影,想触碰却还是缩了手,想开口却不知道从哪里开头。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想要靠近。

期中考试的日子就在后天,既然成绩出了之后一切都会结束,那么即使在这个结果上,在两个人的关系上增加一些变量也无可厚非。

既然安艺自己不知道怎么跟低保开口,那就干脆全部说给他听好了。说自己对他的心意,说所有因为他而难眠的夜晚,说他的万般考虑与纠结,还有此刻想要跟他坦承一切的这份急切的心情。安艺长舒一口气,打开低保的聊天界面,

“等我成绩出来的那天午休到天台见一面吧,我有话跟你说。”

 

 

几乎是度日如年,终于到了成绩放榜的那一天。

安艺事前连转三条锦鲤,才郑重而谨慎地翻开面前那张考卷。分数不上不下刚过100出头,安艺松了口气,较之以往其实已经进步了太多。只是薄弱项问题依旧突出,是被低保看了要被痛心疾首地批判的程度。他又想起从前低保举着他的卷子那副眉毛都拧到一起的样子,心里默默跟他道歉,怕是这次的错题看了又要让他头疼了。

安艺把卷面翻过来跟着写压轴题的思路,一向听得昏昏欲睡的习题课居然也过得飞快。下课铃响得突然,安艺手下一重按断了自动铅笔的笔芯,将将作到一半的辅助线横亘在双曲线中央。

老师还在拖堂,顺了一遍题目的思路后又转身在黑板上进行一些公式的推导。安艺一边记公式一边分心去瞟时钟,还有十分钟,他心想。

还有十分钟,他就会像以往一样推开天台的门,去见那个他朝思暮想的人。安艺的心情忽然又忐忑起来,他捏捏校服衬衫下摆,本来早上特意扣得整齐的校服衬衫又被随意解开了几颗扣子。他甚至想不到该用怎样的表情去面对低保,像以前一样面对面的时候开口第一句应该说什么呢?他只准备好了满腔想把全部心意倾诉给对方的热情,还未曾付诸实施,就先自乱了阵脚。

焦灼不安的心情终于在他在天台门口站定的那一刻达到顶峰。他卸了力转身背靠在门上,右手捂着自己的心脏,努力克制自己的呼吸。震若擂鼓的心跳声却充斥他的大脑,宣告心理建设的完全崩溃。

他做了一个深呼吸,轻轻打开了门。低保闻声抬头,那双眼睛又直直地望向他眼底,像从前无数个日夜一般。

只那一眼,就让安艺的大脑一片空白,直觉与本能的驱使让他只能讷讷地注视着低保的眼睛。

过去的一个星期内活在余光里模糊的人影终于清清楚楚在他眼前。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不真实感同时涌上心头,霎时间他所有的犹疑和顾虑都烟消云散。

他回避自己感情的手段并不高明,过于刻意的避让和别扭的相处却反而是他真实想法的映证。掀开这一切的伪装真正又站在低保面前时,真的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安艺想要的从来不是刚刚及格就好的成绩。毕竟他从来都不是会轻易放弃的性格,所想所往都尽力而为,如果能够争得满分,那么他绝不会甘于卡在平均线不上不下。数学成绩是,他喜欢的人也是。

于是他向低保走去,坚定且执著。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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